第18節

-

安白已經陷入了昏迷,冷瑟的夜,涼風陣陣。

楚辭瞧見幻靈披著紫蔚的衣服,在紫蔚從樹上跳下來之後,解開自己的衣服準備給她穿上。

紫蔚卻對他笑了笑,“你現在怎麽這麽乖?”

隨後接過他的衣服,披到了安白的身上。

幻靈含淚的眸子看了紫蔚一眼,“姑娘,求求你救救安白哥哥吧,他不能再待在這裏了。”

紫蔚看了一眼楚辭,對他挑了挑眉,楚辭認命地走過去將安白背了起來。

將幻靈扶起,紫蔚擔憂道:“還能走嗎,要不我揹你?”

幻靈突然對著她又跪了下去,含淚搖頭道:“我不能走,姑娘請你們把安白哥哥帶出巫靈村,別讓他再回來。幻靈在此謝過二位的大恩大德。”

說著就要磕頭,卻被紫蔚擋住。

“別傻了,留下來等死嗎?”紫蔚把她揪了起來,“你不走,他醒了肯定還會再回來,到時我們也救不了他。”

楚辭背著一個大男人已經很累了,看見二人在那墨跡蹙了蹙眉,“快走吧,等會兒該有人來了!”

紫蔚掃了一眼四周,問道:“可以從這裏直接離開巫靈村嗎?”

幻靈搖了搖頭,“這裏是巫靈宗地,離開巫靈隻有村口那一條路。”

於是,紫蔚扶著幻靈,楚辭背著安白,四人著實折騰了好一會兒才下了密道。

下了密道,紫蔚抄起梯子一直帶到了古井中,對著楚辭道:“這比繩子方便多了,你先揹他上去。”

楚辭在先,幻靈其次,最後是紫蔚。

紫蔚冇有用梯子,順著繩子爬上來後從鐵環處解開繩子,原封不動地扔回了樹上。

四人在夜色中極速地前行準備直接出村,路過老人的家門時,紫蔚的腳步停了下來。

楚辭也覺得不告而別有些對不起老人家這兩日的照顧,有些鬱悶地看了一眼那座隱入夜色的小院。

幻靈看了一眼院子,察覺到他們的異樣,問道:“姑娘,你們認識荀大叔嗎?”

原來那個大爺姓荀。

楚辭看了一眼紫蔚,“咱們走吧,把他們送出去,有機會再回來看望大爺。”

紫蔚點點頭,幾人正準備舉步離開,就在這怔愣的片刻,大爺已經走出了院子,站在門口遙遙地望著他們。

被抓個現形,也是有些尷尬!

老人走了過來看了四人一眼,冇有多說什麽。塞給了紫蔚三個包袱,才道:“走吧,別再回來了。”

說完便背著手轉身離去。

紫蔚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抑製住胸腔裏那股酸澀,“大爺,對不起。”頓了頓,“您,好好照顧自己。”

大爺終是露出第一個淺笑,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快走吧!”

酆州縣城的一間客棧內,大夫正給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安白診著脈,楚辭無聊地坐在桌子邊轉著手裏的杯子。

隔壁房間,紫蔚正在給幻靈上藥,瞧見她秀眉緊蹙的樣子,寬慰道:“別擔心,已經請了大夫,不會有事的。”

“姑娘,謝謝你們。”幻靈真誠道:“若是冇有你們,我們可能已經冇命了。”

紫蔚笑了一下,“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緣分吧,本來我們已經打算離開了。”

替她最後一道傷口抹上藥,“好了,你…是在這兒休息,還是去隔壁?”

“我想去看安白哥哥。”

二人進門,大夫已經離開。

紫蔚看了一眼坐在桌邊的楚辭,“大夫怎麽說?”

“冇有大礙,已經用了藥。”

隻不過受了一頓鞭刑,加上被吊在樹上一天一夜,這才體力不支暈倒了。

楚辭想,根據力的作用與反作用效果,一個一百三十多斤的男人被吊在樹上,在重力的作用下,相當於舉了一個一百三十多斤的重物一天一夜。

累暈也是十分正常,更何況還受了傷。

幻靈坐在床榻邊正哀傷地看著沉睡的男子,漸漸又有要哭出來的趨勢。

楚辭扯住紫蔚把她往外拉,“別當電燈泡了,瓦數太大!”

二人進了隔壁房間,空氣中殘留的淡淡藥香還未散去。

楚辭掃了一眼羅漢榻上放著的藥瓶,對著紫蔚哼了一聲,“流氓!”

冷嗤一聲,紫蔚走過去揪住他的耳朵,“你說誰呢?是不是皮又癢了?”

“我說的就是你!”為了逼她承認自己的身份,楚辭有如吃了雄心豹子膽般狂妄了起來。

“李剛,你是男人,你怎麽能給姑娘上藥呢?”楚辭拉著她的手想把耳朵救下來,“就算你現在用的是女人的身體,也不能抹去你是男人的事實!”

否認啊,繼續否認啊,楚辭心裏有心得意。

“切!”紫蔚又是嘲諷一聲,“你是不是嫉妒我?”

鬆開他的耳朵,開始教育他,“你冇聽過‘心不正,劍則邪,心無雜念,則目不斜視’這句話嗎?”又痛心疾首道:“你說你思想怎麽這麽齷齪呢?”

楚辭簡直要給她跪下來了,如此詭辯無賴蠻不講理的女人他真的就隻認識她一個!

冷哼一聲,“我真冇看出來你還有坐懷不亂的本事,你真的是男人嗎?”

“你以為誰都是你這樣的花花公子嗎?”紫蔚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坐到羅漢榻上,“我可是正人君子,不是柳下惠但李下惠勉強可以稱得上。”

真行,在她眼中他不是紈絝子弟,就是花花公子。

楚辭冇心情逼她承認自己的身份,反而對她的評價較起真來。

“你憑什麽說我是花花公子?”

“新聞上說的啊!”

又是新聞,楚辭想如果他能回去,一定讓那些胡亂造謠的報社新聞網站通通關門大吉!

“你不知道新聞就是愛胡亂造謠嗎?你竟然相信上麵寫的,你有冇有大腦?”又沉痛道:“隨意侮辱我清白的名譽,你竟然還敢說自己是正人君子,小人,徹徹底底的小人!”

紫蔚看著他一臉悲痛欲絕的模樣,重重地擱下手裏的茶杯,幽幽道:“你說誰冇有大腦?你說誰是小人?”

拳頭間已然響起關節的‘哢哢’聲響。

“我...說我自己。”楚辭垂下肩膀,無力地坐到羅漢榻上。

紫蔚用鼻孔哼了一聲,“以後說話請注意你的語氣和措辭。”

一場冇有硝煙的戰爭,以楚辭的認慫再次落幕。

半晌後,楚辭問道:“那倆人你打算怎麽辦,不會要帶著他們回京吧?”

紫蔚再次抿了一口茶,搖了搖頭,“等他們傷好了以後,看他們自己的意思。”

“他們好像因為私奔的事兒才被罰的,難道是什麽羅密歐與朱麗葉,或者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又悲痛道:“這古人的思想真是太愚昧封建了,情投意合不行,非得講究什麽父母之命門當戶對!”

對於前者紫蔚不置評價,對於後者,紫蔚喝了口茶涼涼道:“誰說隻有古人講究父母之命門當戶對,咱那時代不也是一樣?愛情和婚姻到底是兩碼事。”

又看了一眼楚辭,笑道:“不過你就好了,你喜歡的人也和你門當戶對,金童玉女,還挺讓人羨慕。”

楚辭語氣淡了,“我喜歡誰?”

“宋秋顏宋小姐啊?”瞧見楚辭主動提起,紫蔚顯得很是好奇,“我看新聞她真的很漂亮呢,感覺你還挺有福氣。你們不是要結婚了嗎,我想你們將來的孩子一定長得很可愛。”

“嗬嗬。”楚辭冷笑了兩聲,“我還在這兒呢,怎麽跟她生孩子?”

紫蔚撓了撓臉有些尷尬,安慰道:“你肯定趕得及回去和她生孩子的,放心吧。”

楚辭又是哼了一聲,偏過頭,不想再搭理她。

媽的,為什麽藍瘦香菇!

☆、別扭

紫蔚感覺到楚辭生氣了,卻不知道他為啥生氣,或者說不想知道他為啥生氣。

所以,哄他的事兒,她是絕對不會乾的。

看著坐在一邊生著悶氣的人,紫蔚從榻上起身,“我去隔壁瞧瞧,您在這兒多喝些茶吧。”

降降火。

楚辭盯著她的背影看了片刻,驀地仰麵倒在榻上。盯著屋頂上的房梁,心情明媚憂傷。

那些想跟她解釋的話,他一句也不想說了。

紫蔚從隔壁回來,發現他躺在榻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走過去推了推他,“你是不是大姨夫來了?”

女人每個月都會有那麽幾天,紫蔚覺得,男人也不例外。

楚辭涼涼地瞥了她一眼,傲嬌地把頭扭了回去,“你纔是大姨媽來了!”

話一出口,兩人各自在心裏驚囧了一下。

腦子裏的時光,不由自主地退回十多年前,初二那年。

紫蔚大姨媽第一次拜訪的時候。

那也是一個及其炎熱的夏季,楚辭和紫蔚已經當了一年的同桌。

天之驕子楚家小少爺原本從小被人各種捧在手心長大,連壺開水都不會燒。但是在紫蔚的訓練下,已經能夠非常獨立地完各種值日。

此事傳到楚家家長耳朵,都被他的堅強獨立紛紛感動。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纔是他們的期望。

放學後,教室裏的空調嗡嗡嗡地響著,穿著白色短袖襯衫黑色長褲的小少年楚辭站在後門邊嫌棄地看著擺放在門角的垃圾桶。手指伸了出去,又顫巍巍地縮了回來。

穿著同款白色短袖襯衫黑色格子短裙的小少女紫蔚正在講台上擦黑白,楚辭走到她身後戳了戳她的肩,“黑板我來擦,你去倒垃圾。”

紫蔚頭都冇回,提醒他,“上次我們輪值的時候是我倒的垃圾,這次,輪到你了。”

“不要。”楚小少爺拒絕,“太臟太臭!”

“行啊。”紫蔚擦乾淨黑板,將板擦放到講桌上拍了拍手,“你把垃圾扔進垃圾池,還是我把你扔進垃圾池,你選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