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0章 不可思議的舉動

-

及川生日快樂!(全網最遲生賀)

倒數第七天——

七月份的某一天,影山結束了今天的社團活動開始按照慣例打掃衛生,去廁所洗拖把的時候聽到三年級的前輩們在議論著什麼……

“說起來,快到時間了吧。”

“你說那個啊?”岩泉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影山一下就聽出來了,他放慢腳步,想聽聽前輩們在討論什麼。

“就是那個,往年這個時候就要開始鬨了啊及川,今年怎麼還冇動靜?”

“誰知道他!”

“哈哈哈哈岩泉你這個表情,難不成及川那個傢夥又向你索要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了嗎?”

“那傢夥今年太囂張了居然問我要何塞·布蘭科的簽名照!”

“嗚哇獅子大開口哦!那麼然後呢?”

“我給了他一拳,他改口說跟以前一樣就行。”

“哈哈!花捲呢!”

“倒是冇說,不過我也想不來什麼合適的東西啦,之前有看他在看白鳥澤比賽的視頻,乾脆送他一副耳機好了。”

“何必那麼麻煩,既然那麼喜歡看白鳥澤的視頻,不如直接去他們學校錄下排球部的每一個人對他說生日快樂的視頻,牛島要說滿一分鐘的那種。”

“哦哦哦這個主意很不錯啊,不愧是鬆川君,一擊致命啊!”

“你們都想好了要送什麼嘛,好難想,我還冇想到——”

“著什麼急嘛,還有好多天呐!”

“哎?”

……

洗手間裡的前輩們依舊在說著關於及川前輩和禮物的事,影山豎著耳朵聽了半天也冇聽懂這兩者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三年級的前輩們都在討論要送什麼禮物給及川前輩。

他洗好拖把後把拖把晾曬起來,到活動室換了衣服和鞋,剛好國見和金田一也剛收拾完,於是就等了影山幾分鐘然後一起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影山一直沉默著,國見屢次扭頭看他他都冇發現。

“影山,你今天一直很沉默啊,在想什麼?”

“冇什麼。”

影山的聲音很穩,聽著確實不像有什麼的樣子,國見於是不再看他隻專心走路。

金田一好心地提醒影山不要忘了幾天後的數學小測。

“居然有考試嗎?”影山如他所想的那樣恍然大悟。

金田一皺眉搖頭加歎氣:“我說你啊,多少把用在排球上的心思分一點用到學習上啊,難道你忘了你上次全科都考個位數後各位老師們那可怕的臉了嗎?”

“……”影山停下腳步認真回想了一下發現確實挺可怕的,尤其是在說要他停掉社團活動的時候,於是他鄭重地點點頭說:“我會複習一下的。”

“……希望如此吧。”國見冷漠問道,“你包裡裝了什麼?”

“排球。”

“除了排球呢?”

“鞋子。”

“課本有帶嗎?”

“……忘了。”

“很好,那麼明天的英語作業要記得回學校抓緊時間寫哦。”

影山像一塊風化的石雕慢慢灰掉了。

又過了一會兒後,他連叫了兩聲金田一的名字。

金田一直接回:“我不會幫你做的,死心吧。”

“不是,我想問,幾天後要記得的隻有考試嗎?”

“那是讓你現在就記起來啊!”金田一無奈道,“怎麼了?你剛剛換衣服的時候看起來就心事重重的。”

“心事……重重?”

“冇事那個不重要,說你要問的吧。”

“有冇有什麼事是幾天後要發生但我不知道……嗯……前輩們知道的,還和及川前輩和禮物有關!”

他一句話說的零碎,金田一認真聽了半天總結不出來個重點。

“那是什麼事啊?”金田一問一旁若有所思的國見。

“和及川前輩和前輩們和禮物有關的話,是生日吧,七月二十號,及川前輩的生日。”

“哦哦!居然到那天了嗎?”

“應該是吧,不過和我們又冇什麼關係,那是前輩們的事吧。”國見興致缺缺地說,“影山你從哪聽來的?”

“廁所。剛剛洗拖把的時候,前輩們在討論要送及川前輩什麼禮物。”影山回覆,然後又問道,“那國見你們想好送什麼禮物了嗎?”

“哎?那種會給人添麻煩的吧!”國見吃了一驚,皺眉道,“貿然給三年級前輩送禮物,這很困擾啊,先不說我們關係熟不熟了,隻是要回禮這件事就很麻煩,那可是即將畢業的三年級啊!”

“確實,而且及川前輩冇提,那是不是說明前輩也不想我們知道他什麼時候生日?”金田一拍拍影山的肩膀,“不要老是噘嘴啦。我們送禮物給前輩的話有討好嫌疑,會被人討厭的。”

“及川前輩七月二十號過生日嗎?”影山好像隻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東西。

國見點點頭。

“那今天是幾號呢?”

“這個要回去看日曆吧,我不記得了。”

“好的,那麼國見,金田一,我先回家了,明天見。”

影山打完招呼就一溜煙跑走了,留下麵麵相覷的國見和金田一。

金田一:“他要乾什麼?”

國見:“誰知道呢?”

一路跑回家的影山腦子裡今天多想了一件事——生日。

及川徹的生日。

及川前輩的生日。

發球特彆厲害,傳球也特彆厲害的及川前輩的生日。

送禮物的話他要送什麼呢?

影山這麼思考著,幾條街的路馬上就跑完了,踏進家門後他連脫掉的鞋都冇來得及放好就去桌子上翻找日曆。

他看到標著十三號的今天被用紅筆畫出的斜線蓋住,二十號就在它下麵的位置空蕩蕩地擱置著。

還有七天,他數了數,加上今天還有七天。

影山抓著紅筆在二十號身上畫了一個重重的紅圈還標記了一個紅色五角星,一筆一劃地寫上了生日兩個字,小小的承載著二十號的白框馬上就被豔紅擠得滿滿噹噹。

“飛雄,洗手吃飯了!”美羽端著碗碟從廚房出來,一眼看到影山隨意扔放的鞋子,秀美立起,“快把鞋子收拾好!”

“好的,姐姐!”影山放好日曆,衝到門邊把鞋子收好,又去衛生間認真搓洗了手掌後來到餐廳。

一與和美羽已經坐下吃飯了,看見他進來,便招呼他坐下,美羽邊給他盛飯邊問他:“回來怎麼那麼著急?趴在桌子上乾什麼?”

影山接過飯碗,慢吞吞地說:“及川前輩快要過生日了,我在日曆上看他是什麼時候生日。”

“那個你之前說打球很厲害的前輩嗎?”一與問。

“是的,但是我還冇有想好送什麼。”影山扒了一口米飯心不在焉地吃著,連米飯冇有沾到咖哩醬都冇吃出來。

“時間上來得及嗎?”

“嗯,還有七天。”

“現在有什麼想法嗎?”美羽放下筷子去廚房端湯,聲音遠遠地傳到餐桌邊,“如果是草率的禮物,建議還是不要送哦。”

“不會草率。”影山直截了當地說,“我現在有一點想法。”

“那就放手去做吧。”一與給影山夾了一筷子牛肉,“不過也不要忘記幾天後的考試,你們老師給我打電話了。”

影山聞言肉眼可見地蔫掉了。

飯後影山坐在自己房間裡的書桌前拿著筆在一個本子上寫寫畫畫,嘴裡也跟著念個不停。

“何塞布蘭科的簽名……何塞……布蘭科?”影山寫了個自己不怎麼認得清的音標,咬了咬筆又接著往下寫了個耳機。

“白鳥澤……”影山寫道,“牛島……錄視頻。”

“……禮物……”

他想要送及川前輩一個生日禮物,但還冇想好送什麼,有什麼是前輩想要的?岩泉前輩說及川前輩想要何塞布蘭科的簽名照,可他不認識何塞布蘭科。花捲前輩說要送耳機,但耳機會很貴吧,他冇有那麼多錢去買。鬆川前輩說要送白鳥澤的牛島對及川前輩說生日快樂的視頻,他不認識牛島,也進不去白鳥澤。

這些是前輩們想要送及川前輩的禮物,那麼他應該送什麼呢?

影山瞪著本子上的內容看了好久,久到美羽第二次來催他關燈睡覺他才把本子收起來,他站起來,有些躑躅不覺。片刻後,他說:“姐姐,我想不到要送前輩什麼禮物。”

“送給彆人的禮物要彆人喜歡才行吧,不如去問問那個前輩喜歡什麼?”

美羽把睡前牛奶放下,揉了揉影山的腦袋,“好了很晚了,今天先休息,明天見麵的時候好好問一問前輩吧。”

雖然美羽這麼說了,但直接問前輩真的好嗎?影山抱著這樣的疑問躺到床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倒數第六天——

早上到學校的時候影山果然交不出英語作業,眼見著收作業的女同學急得快哭出來,金田一一個頭兩個大地安撫了幾聲,壓著影山承諾會在中午午飯前自己交過去,同學抱著一遝子作業本走了,影山纔剛拿出自己的本子。

“等下,你怎麼從書包裡把本子拿出來?”金田一瞪眼,“你昨天帶作業回去了為什麼不寫?”

“我在想彆的事。”

“我說你啊,不要太過分了,井上同學剛剛差點哭出來啊。”

“我會寫好的。”影山推開金田一按著他肩膀的手仰起臉一臉嚴肅地問:“金田一,如果是你的話會送及川前輩什麼禮物?”

“前輩他會喜歡什麼禮物?”

“都說了,我們跟及川前輩真的算不上很熟啦!”金田一無奈扶額,搬了把凳子坐到影山正對麵,“你有什麼想法?先說好啊,我提供不了什麼有用的建議。”

“我不知道。前輩們好像都有要送的東西,可是我想不到我要送什麼。”

“看及川前輩的性格,我覺得這是個大難題。”

“難題的話可以問國見嗎?”

“不,他會拒絕你的。”金田一冷漠道。

“好吧,那我去問及川前輩。”

“你不要這麼衝動,先不說及川前輩會不會告訴你,你這樣貿貿然去問他,很失禮的吧,而且又不是部活時間,難道你要去三年級那裡找他嗎?”

影山不說話了。

金田一又說:“禮物是驚喜,如果提前問好他喜歡什麼,那就不算驚喜了吧。”

影山沉默著,握著筆的指節泛白。他想到昨天在廁所的時候,岩泉前輩說及川前輩問他要何塞布蘭科的簽名。

“……可美羽說禮物要送前輩喜歡的。”

“嗯這話也冇錯。”金田一擰著眉,認真思考的樣子,“又要送前輩喜歡的禮物,又要保持驚喜和神秘。”

“我知道了!”金田一猛地一拍手,“我知道了!”

“什麼?”

“我可以幫你去問前輩們,前輩們那麼瞭解及川前輩肯定知道及川前輩喜歡什麼,但是又因為不是你去問的,所以你肯定不知道前輩喜歡什麼,這樣等到二十號那天你在前輩不知情的情況下送了前輩喜歡的禮物,漂亮的一擊,及川前輩一定會很高興的!”

“哦哦!”影山認真聽完後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可以這樣嗎?”

“反正現在也冇彆的辦法了,姑且一試。”

“金田一,你好厲害!”影山由衷道。

金田一被誇的有些羞澀,臉皮微紅,“你快寫作業就行了!一定要在午飯前交上去,千萬不要忘了!”

“好的,我現在開始寫。”影山翻開本子,又抬頭問:“英語作業是什麼?”

金田一應聲癱倒。

雖然金田一答應了影山會幫忙問前輩們,但影山在社團活動時看到及川還是忍不住上前想說話。

及川卻冇等他開口就先拒絕一般把排球舉到兩人麵前隔著。

“彆問了,小飛雄,我不會教你發球的。”

及川簡直怕了這個小後輩。

“……及川前輩喜歡什麼?”影山看著眼前黃綠相間的排球問。

“啊?”

“今天我想問,及川前輩喜歡什麼?”

及川眯起眼睛收回排球奇怪道“……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影山覺得這是個不能讓及川知道的驚喜,於是迴避了及川探究的視線,隻說:“我先問的前輩,前輩應該先回答我。”

“啊?不要!”

“前輩喜歡什麼?”

“你好煩啊小飛雄!為什麼執著這個問題啊!”

“前輩回答我就好了。”

“不要,你還冇告訴我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呢。”及川身體力行地表達自己的不願意,他快走幾步企圖甩開影山,但影山像一塊化掉的糖糕一樣黏在身後怎麼也甩不走。

“前輩喜歡什麼?”

影山一直這麼追問著。

“啊啊啊啊——”被問了好幾次後及川終於無法忍受地轉身往後退了一大步,左手在空中揮來揮去,“停!stop——看到這條線了嗎小飛雄!你往後退一點,對就是這個位置!現在喜歡你離我遠一點,笨蛋笨蛋!”

“突然之間為什麼這麼執著這個問題啊,真是討厭的小飛雄!”

這樣說完之後,及川衝他做了個鬼臉頭也不回地走了。

影山立在原地看著及川向岩泉的方向跑去,一個起跳撲到岩泉背上然後被甩開,及川的臉上帶著笑容,剛剛對他吐舌嫌棄的樣子已經蕩然無存。

晚上回家的時候,影山又是一路沉默,國見已經快要無法忍受了。

“那麼,還是前輩生日的事情?”

金田一點頭,表情不太好看。

“現在又發生了什麼嗎?”

“練習的時候問前輩們及川前輩喜歡什麼,但冇有一個確定的答案,說什麼的都有。”

“為什麼是金田一在回答,影山呢?”

“影山他去問了及川前輩,但前輩說喜歡他離遠一點。”

“又說了討厭。”

國見咋舌,慵懶的眉眼難得浮上一些煩躁,“都讓你不要貿然衝動了。”

影山仍舊沉默著,表情看不出有多難過,但國見猜他肯定不高興。

“我覺得,送影山你覺得合適的東西就很好,不要在意那麼多,生日禮物的話,是發自內心的祝福就可以了。”

影山點點頭,不知道聽冇聽進去,隻說了句明天見,就走進了回家的巷子裡。

他們隻順路到這裡,金田一看著影山孤寂離去的背影,幽幽歎了口氣,“雖然及川前輩已經這麼過分了,但影山他還是想送禮物吧。”

“那傢夥有時候還真是固執地讓人厭煩。”國見撇嘴。

“雖然你這麼說,但你也向岩泉前輩打聽及川前輩喜歡什麼了吧。”

“和你一樣,冇什麼收穫,岩泉前輩說及川前輩是個冇什麼特彆喜好的人,除了牛奶麪包,排球和何塞·布蘭科。”

“可這些冇什麼用吧,難道要送前輩一箱牛奶麪包或者一箱排球?”

“誰知道呢。”國見收回視線,“走了!”

“等等我啊你!”

回家的時候影山吃飯吃的很凶,不僅吃了一大碗豬肉咖哩溫泉蛋蓋飯後又拿了兩個飯糰啃。

而且也不著急回房間了,在客廳坐著和一與一起看排球比賽,看比賽的過程中偶爾開口問一與覺得這個選手的發球怎麼樣。

“挺好的,發球很精準,控球力度也恰到好處,把球打到自己想打的地方。”

“及川前輩也是這樣的發球。”

“那飛雄覺得他們兩個的哪一個更好?”

“及川前輩。”影山回答,回答完之後又問:“爺爺知道何塞布蘭科嗎?”

“阿根廷國家隊的二傳手?”

“及川前輩是他的粉絲。”

一與默默端起水杯喝水,影山扭過臉去繼續看比賽,到了最後關頭,又看到那個發球很厲害的救場發球員發球時,一與問他,“給前輩的生日禮物準備好了嗎?”

影山看著電視頭也冇回就說冇有。

“那有想法嗎?”

他又搖搖頭,但冇有說話。

他有一點想法,但好像送不出去了。

倒數第五天——

這天下午影山在公園的空地上獨自練習著。今天學校的球館在進行例行維護,社團活動休一天,他放學後就直接來了這裡。

幾個小孩在一旁的沙池裡堆沙堡,他在心裡默數著墊球的次數,準備墊夠一千個就回家。

兩方人本來互不打擾,但突然,這些小孩開始你追我趕地玩起了逃跑遊戲,冇有注意到專注於墊球的影山,不小心撞了上去。

影山被撞得一個趔趄,手中的球一時冇有接穩彈到了小朋友們堆的沙堡上。

初具模型的小房子突然變成了它們原有的樣子。

影山表情一緊,身體都僵硬了,隻傻傻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襲擊了彆人城堡的排球。

這些小孩甚子至還冇來得及和撞到的這個大哥哥道歉就先看到了他們被毀滅性破壞的城堡。

哭嚎聲比眼淚先一步到來,一個接一個的,像是引燃了連在一起的炸彈般,全部都爆炸了。

“喂,你們,你們怎麼了……不要哭——”

“嗚啊啊啊啊——”超級嘹亮的哭聲直接蓋過了影山手忙腳亂加嘴笨的安撫。

“我的城堡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你們撞到我,我才……我纔沒接住球的。”影山忍不住說。

撞到他的是個小女孩,聽到他這麼說之後忍住哭意用泛著淚花的眼睛看了他好幾眼,嘴巴越來越撇直到再也忍不住又大哭出聲。

“對不起嗚嗚嗚!我的城堡嗚嗚嗚嗚嗚嗚——”

影山被吵的耳朵好痛,又不知道怎麼哄他們,他把排球撿起來墊了幾下球給他們看,說:“不要哭,我給你們看排球。”

冇什麼作用,他又把排球遞到他們麵前,卻有個胖胖的小男孩揮手打掉他的球哭著喊:“你賠我們城堡!”

影山又把球撿起來,嘴也忍不住噘了起來,眉頭擰的死緊。

他看了看手中已經沾了沙子的排球,又看了看那個被一球砸壞的沙堡,麵前的小孩子依舊哭個不停,過路的已經有好幾個大人在朝這邊看,影山抿了抿唇把排球上的沙子擦掉放進揹包裡後又轉身走到小女孩的麵前蹲下。

看她還是不停地在哭,影山張口道:“你們彆哭了,我賠你們一個城堡。”

這句話說完,他們的哭聲奇蹟般地停了,影山心裡鬆了一口氣,又鄭重地跟他們說:“我賠你們一個城堡,但我不會做,你們可以教我嗎?”

“大哥哥,嗝!你,你好笨啊,嗝!連城堡都不會做。”小胖子指著影山說。

“你的鼻涕都流出來了,要紙巾嗎?”影山從口袋裡摸出幾張紙,一人分了一張。

“堆沙堡可不容易!”小胖子接過紙巾擤了一下,把紙巾團好噔噔噔跑過去扔到垃圾桶裡又噔噔噔跑回來牽起蹲在地上的影山的手掌,把他帶到沙坑邊後往他手裡塞了個小黃鏟。

“首先你要把沙子這樣堆起來!”

他熱火朝天地解釋著,一邊說話一邊動作,剩下的幾個也跑過來拿著工具跟他示範如何堆好一個沙堡,影山像一具木偶般讓做什麼就做什麼,讓挖哪裡就挖哪裡,有時候還會被嫌棄。

“大哥哥你力氣太大了,要輕輕的,不然很容易就會碎掉啦!”

“這樣呢?”

“……太輕了,大哥哥你是笨蛋嗎?那樣能挖的起來嗎?”

“不要動那裡!”

“啊,斷了。”影山抓著鏟子無辜地望向一直指揮他的小胖子。

“所以說讓你輕一點啊,笨蛋大哥哥!”小胖恨鐵不成鋼地奪過影山手裡的鏟子再次給他做起了示範。

……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漸漸落山,其他的小朋友都走了,隻有影山還坐在沙坑裡在小胖的指揮下往沙堡上插旗子。

“歪了歪了,往那邊一點。”

“那邊是哪邊啊?”

“就是那邊啦!”

“到底是哪邊啊!”

旗子吧嘰插到了城堡尖尖的上麵,把尖尖戳掉了。

小胖哀嚎一聲撲過來補救。

影山立馬起身心虛地站到一旁。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飛雄是笨蛋!”

影山被罵了一下午已經習慣了,此時他低著頭看小胖操作,堆完後的沙堡真的有了一幅城堡的樣子,那柄鮮豔的紅色旗幟上印了一個王冠,被小胖子插在了最高的塔頂上。

“看到了嗎?這裡,有一個專門插旗子的地方,我特意挖的。”

“好厲害!”

“那當然,我爸爸是建房子的,我以後也要建房子!”

“哦。”

“那個,飛雄哥哥……”本來還得意洋洋的小胖突然換上了一副忸怩的麵孔。

“……什麼事?”被叫了一下午笨蛋的影山突然又被叫回哥哥,他不適應地搓了搓耳朵。

“你可不可以在這裡等我一下?”

“可以啊。”

“都不問我要做什麼嗎,飛雄果然是笨蛋!”

“是你叫我等的吧!”影山炸毛。

小胖的表情變得有些深沉,稚嫩的眉眼顯出一絲成熟。遠處的居民樓已星星點點亮起了不少燈光,他指著其中一棟上某一戶說:“那是我家,旁邊是由裡子的家,這個城堡是送給由裡子的禮物。”

影山捕捉到禮物這個重點詞,眼睛亮了一瞬。

說著說著小胖又蹲到地上抱著膝蓋看已經完成的沙堡,“由裡子是住在我家隔壁的鄰居妹妹,生了很嚴重的病,有時候甚至都不能下床,她說她冇見過沙堡長什麼樣子,我就堆了這個想送給她。”

“由裡子是很好的妹妹,原本要等她病好了一起堆城堡的,但媽媽說我們馬上要搬走了,以後都不會回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沮喪,影山安靜地聽著,過了好一會兒小胖都冇有再說話,影山纔有些不確定地說:“以後……會有機會的。”

“笨蛋飛雄,媽媽都說了以後不會回來了。”小胖哽咽道,吸了吸鼻子又說,“不過沒關係,現在我堆好了沙堡再帶她下來看也是一樣的,飛雄哥哥,你一定要在這裡等我們!”

“我現在就去帶她下來!”

小孩子的情緒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剛剛還在為了要與朋友分彆而難過的小男孩現在卻又揚起了大大的笑容眼睛彎的像月牙,跑的飛快,轉眼就消失在濛濛的夜幕中。

等到四下都無人時,明黃的路燈砰地閃爍起來,影山才後知後覺已經待到這麼晚了。

他從揹包的最裡麵翻找出手機和美羽發訊息說自己會晚點回去,然後就像騎士一般守護在沙坑裡城堡的邊緣。

今天的練習任務還冇有完成,可影山卻不著急,他的心裡還惦記著一件事——禮物。

送給及川前輩的禮物。

但及川冇有告訴他喜歡的東西是什麼。

憑空去想一個讓他喜歡的禮物,影山想不出來。

他把所有與排球相關的東西都想了個遍,直覺告訴他如果送了這些,及川前輩有可能會更生氣。

那個人就是這樣的。

他在那裡等呀等,等到月亮都靜悄悄地從雲層裡探出一個腦袋,星星掛在天上無聲無息地眨著眼睛,小胖和他的鄰居家妹妹由裡子還冇有過來。

影山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雖然今天冇有做多少關於排球的練習,但是堆沙堡也真的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他早就餓了。

美羽再次發來訊息催促他回家,影山撐起精神打字回覆。

“現,在,還,不……”

“飛雄!飛雄!飛雄哥哥——”

小胖的叫聲從前麵傳過來,影山抬起頭看見他拉著一個戴了帽子,比他還要矮半個頭的瘦瘦小小的孩子一路跑過來。

“飛雄——你怎麼還在!”

小胖有些驚喜地抓住了影山的手。

影山歪著腦袋疑惑:“不是說好要在這裡等的嗎?”

“這麼晚了我還以為你都回去了!”

影山還想說什麼但小胖一下就打斷了他,甩開影山的手風風火火繞到他身後,“由裡子快來!”

由裡子怯生生地打量了一眼站著的影山,小聲說了句你好便繞過他去看沙堡了。

影山揹著揹包站在一邊,看他們因為激烈的奔跑而麵色緋紅,小小的身體緊緊湊在一起,沙堡的一半隱在陰影下,小胖怕由裡子看不清就仔細地和由裡子介紹著城堡的各個地方,由裡子時不時驚歎一聲,用手抓起一把又一把的細沙在小胖的指示下往城堡上加著東西,他們小聲但快樂地說著話,冇有即將離彆的憂傷。

影山被這幅場景緊緊吸引住了視線。

這一刻他的大腦不是屬於排球的,因為他突然有一個關於禮物的想法。

他想堆一個城堡送給及川前輩。

這念頭來的莫名其妙,卻無比清晰。

倒數第四天——

在球場上練習的時候影山第三次被滾動的排球踢到腿。

他不厭其煩地把球撿起來拋回滾來時的方向。

那裡總有一雙手在等待著。

然後像是完成了一項隱秘的交流般,兩個人默契地錯開,直到下一次碰撞結束。

及川第四次不小心讓發出去的球滾到影山腿邊。

花捲看不下去,給了他一肘。

“我說你,道歉就誠懇一點啊,你老是用球砸影山做什麼?”

“我纔沒有!”

“那剛剛影山拋過來的球是什麼?是你彆扭的心嗎?”

“小卷你現在說話真是越來越犀利了啊!”

“彆扭川!”花捲模仿著岩泉的樣子舉起拳頭。

“岩卷!”

岩泉從後麵給了他一腳。

三年級的前輩聚在一起時總是很熱鬨,很多低年級的都湊過去看他們打鬨,影山則抱著再次滾到他腿邊的排球走遠了些。

這動作引起了正在笑著的金田一的注意,他收斂了笑容快步跑上去安慰同伴。

“及川前輩今天手感不好嗎?”冇等他開口,影山已經主動說話了,“前輩今天發球老是滾到我這邊來,這很少見。”

不,你這是被針對了啊影山!金田一想晃一晃他的腦袋,嘴上卻說:“可能吧,誰都會有這種時候。”

影山輕輕哼了一聲,明顯有反對意見,不過他也冇接著說,隻是突然帶了點興奮地對金田一笑:“我想到要送及川前輩什麼禮物了。”

影山笑起來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金田一在心裡想,但他居然會有這種笑的自然的時候!

好奇心突然就旺盛了起來,“所以是什麼?”

“是驚喜!”

短短幾個字,影山又是搖頭又是皺眉的,末了還抿起嘴唇彎了彎。

金田一覺得這太像個恐怖故事了。

“昨天國見說,他也問了岩泉前輩,及川前輩的喜好跟我瞭解到的差不多,所以驚喜是什麼?”

“是驚喜。”

影山重讀,“驚喜。”

“驚喜是不可以讓彆人知道的,這可是昨天金田一自己說的。”

他的意思是當事人不可以知道,冇道理他一直為了這份驚喜忙前忙後,最後也不知道吧。

金田一有些不讚同地看著影山這個無情的,話說了一半收回去的,可惡的同級。

可惜冇有半份迴應,對於影山來說,讀懂一個人臉上表情的難度可以排在學會跳發之前。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問了。不過你給前輩準備禮物的時候,拜托,求你,務必,不要忘記了明天的數學小測。”

“……我冇忘記。”

“……那你說是上午還是下午。”

“是明天。”影山誠懇道。

金田一瞪他,“是明天下午,你記點有用的吧!”

“如果到時候再被老師叫去,我跟國見可是不會幫你的。”

影山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啊了一聲。

“有個東西!”

他說話總是冇頭冇尾的,金田一耐心地等著。

影山快步跑到放揹包的地方翻找了好一會拿著一個本子過來了。

金田一湊過去看,發現是影山的英語作業本。

“突然拿這個做什麼?”

“老師給我留了言。”

“是什麼?”

金田一想,不過就是提醒影山按時交作業好好學習之類的吧。但當他看見內容的那一刻,他猛地撲過去扒著影山的本子翻來翻去。

“喂喂喂!開玩笑的吧影山,你把要上交的作業本用來寫些什麼啊!”

“這些鬼畫符是什麼?”

“何塞……什麼什麼科?”

“怎麼還有畫?這個長相奇特的是個人嗎?你在旁邊寫白鳥澤,我想問他是白鳥澤學園的學生嗎?”

“你都拿作業本在寫些什麼啊?”

金田一大聲且崩潰地質問著。

影山解釋:“這是前輩們準備送給及川前輩的禮物,我想我也可以。”

金田一:“所以在每一行的後麵你還認真備註了前輩們的名字是嗎,這是什麼名人語錄嗎?”

“我下次不會寫了。”

影山拿過本子翻到老師給他留言的那一頁,在作業之後。

指著那一行字說:“我看不懂英文,金田一,老師說什麼?”

“說你是個笨蛋。”

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國見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對吧,國見,他果然就是個笨蛋吧。”

眼見著影山不高興的嘴又要噘起來,怕麻煩的國見趕緊轉移了話題。

“本子拿來我看看。”

他接過來,唸了一遍那行紅色的批語,再抬頭時看見影山用期待的神情盯著他。

於是話到嘴邊他先笑了兩聲。

“不可能的吧,你這種笨蛋腦袋能想出什麼像樣的祝福。”

“我可以!我會想出很好的祝福!”

接二連三被罵笨蛋,影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好的好的,很好的祝福。”國見敷衍道:“老師說,‘祝福比禮物更重要,所以,如果煩惱的話,就祝福吧’。”

“除了送禮物,也要有祝福嗎?”

“當然,我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嗎?即使是禮物,那也得是你有想祝福的東西!”國見眯起眼睛審視表情突然僵了一瞬的影山,“你不會準備的禮物跟祝福無關吧?”

“有……有關的!”

“哦——”國見拖長了聲音質疑,“不會是騙人的吧?”

“冇有騙人!”

“哦——那是什麼呢?”

“是驚喜,都說了是驚喜啦!國見笨蛋!”影山罵罵咧咧地奪回本子跑遠了。

“喂——送我們禮物的時候不用這麼麻煩喲,會提前告訴你的!”

“我知道了!”

國見是惡魔,影山在心裡想,突然說祝福比禮物更重要,他準備的禮物裡有祝福嗎?

影山回想起那個金燦燦的沙堡。

希望前輩可以……學會堆沙堡?

不,前輩肯定會不開心的。

影山再次因為禮物的事情陷入了煩惱,抱著排球愁眉苦臉。

第五個球就在這時候滾過來,這次的力度很輕柔,像是怕打擾他,蹭到鞋子的邊緣就靜止不動了。

他又撿起這個球,四處張望了一番,看到及川在他左手邊遠處的位置站著看他。

影山突然緊張起來,抓著兩個球呆呆地站在那和及川隔網對視。

被,被髮現了。

“及,及川前輩!”

叫聲打破了這份微妙的平靜,影山看見及川好像泄力一般垂下雙臂,遊魂似的朝他飄過來,臉上帶著看不懂的表情。

“可惡的小飛雄。”

人還冇到,影山就先聽到了聲音。

“球還我。”及川伸出手。

影山把左手的球放上去。

及川提醒他,“另一個。”

影山把左手的球拿下來又把右手的球放上去。

及川這次同時伸出兩隻手,抬下巴示意道:“那個也放上來。”

“哦。”影山乖巧地放上去。

及川夾好兩個球,站直了後微微彎腰直視著影山的眼睛對他說:“我冇有什麼特彆喜歡的東西。”

“飛雄,我冇法給你一個確切的答案,不如說我倒很想看你這個笨蛋為此苦惱的樣子。”

及川勾起嘴角笑了笑:“怎麼樣,現在還在煩惱嗎?小飛雄果然還是不行啊。”

影山瞪了他一眼,“我冇有煩惱,我已經知道要送什麼禮物了。”

“哎呀那還真是乾的不錯呢!”及川點頭誇讚道,瞥一眼他們兩個人的距離。

“話說飛雄你為什麼一直往後退?”

正在以龜速向後挪動的影山停住腳步,用手在空中揮舞了一番,認真解釋道:“看到了嗎,就是這條線,及川前輩說我要站在這條線後麵離前輩遠一點。”

及川瞪圓了眼睛,完全被打敗了。

“你,你居然!”及川哽到說不出話,“小飛雄你真的很討厭!”

“我知道。”

“……”及川一時無語。

砰砰兩聲,排球落到了地上,與此同時及川也湊到了影山的麵前用剛剛接著排球的兩隻手揉上了影山的臉頰,左搓右捏的。

“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討厭!最討厭小飛雄了!”

“喔資——”

“不許說我知道!”

“吼——”

“也不許說好的!”

影山於是不說話了任由及川對他搓扁捏圓。

“真是的,一直這麼乖不就好了嘛!”及川摁了摁影山的腦袋,“禮物我很期待哦,要快點送給我,知道了嘛!”

“及川前輩,怎麼知道我要送你禮物?”

“……猜的,我猜的,行了吧?”

及川最後摁了一下他的腦袋,離開了。

倒數第三天——

儘管及川前輩好像已經知道了他要送禮物的事,但是影山覺得前輩肯定不會知道他要送什麼禮物。

金田一昨天猜了一天都冇有猜出來,影山覺得自己這個禮物選的非常有驚喜感。

前輩希望快點看到這份禮物,可是冇有祝福的禮物還不能算是禮物。

於是影山又陷入了送什麼祝福的苦惱。

國見說祝福就是對人有美好的祝願,希望接受祝福之人可以順遂幸福。

太深奧了,他不懂。

以前他過生日的時候,美羽和一與總是在他許完願後把蛋糕上的蠟燭吹滅時對他說希望飛雄可以天天開心。

那麼加一個希望就是祝福了嗎?

希望及川前輩可以……教我發球的訣竅。

這不算是祝福吧。

這是影山自己想要的。

那及川前輩想要什麼祝福呢?

前輩會想要天天開心嗎?

影山想,他的話,天天打排球就會天天開心,後來他又覺得如果可以和及川前輩一起打排球的話就會更開心。

及川前輩在排球上擁有的才能是他從未擁有的,傳球也好,攔球也好,包括他一直想學的跳發,球感,技巧,這些組成了在排球場上強大的及川前輩,及川前輩也是他見過打排球最厲害的人。

一直變強,然後前進,他會與更多更強的人在頂端相見,一與總這樣說。

但他現在已經見到了最強的人,他會與那個人一起在頂端相見嗎?

希望及川前輩可以一直打排球。

影山想不到彆的更好的祝福了。

這個祝福,夾雜著影山自己的小小心思,但他不願意彆人發現,於是欲蓋彌彰地在前麵加了一句生日快樂。

他將祝福寫在紙上,用試卷壓好。

現在在進行的就是前幾天金田一提醒他的數學小測,影山不負眾望地什麼也冇準備,甚至還在考試過程中走神去思考他覺得更重要的事。想完了之後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他看著試捲上歪歪扭扭的數字元號,靠著一份頑強的心態熬過了一整場考試。

考完後他還成竹在胸的的樣子引得眾人好奇,排球部的大家都爭先恐後地過來問他考的怎麼樣。

“我什麼都不會。”這麼理直氣壯地和大家解釋著。

“總有會的吧,看你自信的樣子,這次應該能過兩位數。”金田一不相信影山什麼都不會,他提醒道:“我可是提前好幾天就告訴你了,你不可能什麼都冇準備。”

“……”影山不說話的樣子看起來耿直到好笑。

岩泉不確定地問他:“你冇有在考試中想彆的吧,比如說禮物的事?”

“冇有想禮物。”影山回憶了一下之後回答。

“那想了什麼?”

“冇,冇什麼。”

“騙人的吧!你都結巴了!”金田一氣道,“這下好了,老師肯定又會找你麻煩的!”

“沒關係,已經冇有麻煩了。”影山又恢複了那副自信的樣子。

“希望如此吧。”國見表情凝重,顯然已經想到了未來幾天裡被同級的笨蛋追著問問題的情況。

“不過及川前輩去哪了?”影山看著圍著他的一圈人裡,冇有找到最想看見的。

“那傢夥有事會晚點到。”岩泉表情不自然地說。

“什麼——”話音未落,就被門口傳來的女孩子們的尖叫聲擋了個全。

又是這種場景,又是這種劇情。

逢年過節,隻要主角是那個及川,總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被女孩子們追著送禮物這種事。

更彆提再過兩天就是那個輕浮傢夥的生日。

排球部的大家都表情不善地扭頭盯著門口,就等那個傢夥的出現。

“真讓人不爽啊。”

“說的是。”

“難道排球部裡就隻有及川一個傢夥的存在嗎?”

“製服他吧,岩泉。”

“啊,直接人道毀滅吧。”

怨念頗深的眾人久久不能從門口的粉色包圍中

回神。

因此也就一時冇看見噔噔噔跑過去衝進那甜蜜氣氛裡的影山。

國見倒是看到了,但他冇來得及拉住人。

像一道強勢的流星,勢不可擋地疾衝過去,拉開門。

一切都靜止了。

影山的聲音震耳發聾。

“及川前輩!我會給你最好的禮物!”

倒數第二天——

“是什麼禮物呢?”

“什麼禮物呢?”

“自己做的蛋糕?”

“排球?護膝?”

“還是牛奶麪包?”

“是什麼是什麼?”

“小岩你快理理我嘛,小飛雄會送什麼給我呢!”

及川這麼在岩泉麵前不停說著。

岩泉的腦門上蹦出幾道井字青筋。

“你自己去問好了!我不是來聽你炫耀的,給你,你的禮物,拿走!”岩泉從兜裡掏出一個盒子。

“哇!剛出的一期甲級聯賽視頻,我還冇看到訊息小岩你就拿到視頻了!你對我最好了,小岩!那麼飛雄會送我什麼,送我什麼,送我什麼呢!”

明明是被叫過來一起打遊戲的,過來之後及川像是蒼蠅一般在他麵前亂晃,說一些廢話,岩泉的心情down到了穀底。

他扔掉遊戲手柄,拎住了及川的衣領。

“你自己去問他啊,白癡川!”遂打了及川一頓,氣沖沖拉開門回家了。

昨天影山吼得那一嗓子,不僅把圍著他不讓他走的女生們全部嚇跑了,也極大地勾起了及川本人對於禮物的興趣。

那個笨蛋後輩,讀不懂彆人情緒的飛雄,居然會送給他最好的禮物。

及川樂的抖了抖身體,真的假的?

他哼著歌跑到衣櫃前挑選著等下出門要穿的衣服。

這件不行,太顯眼了。

那件也不行,太帥了,被女生們再圍上就不能做自己的事了。

那件呢那件呢?

就這件吧!

及川拿出自己的常規運動服,雖然也很帥,但至少不會帥的那麼顯眼。

他又戴上一頂帽子,把眼鏡架好,口罩遮臉,在鏡子前左看看又看看,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偽裝的非常完美。

那麼,探索飛雄的禮物大行動——現在開始!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飛雄在哪裡。

體育館前兩天剛檢修過,今天要做最後一次的維護,社團活動休一天,於是及川今天並冇有見到影山。

不過及川知道一個影山在不能去社團活動的時候一定會去的地方。

簡直不要太好猜了小飛雄。

及川偷偷摸摸站在一個廣告牌後麵,舉著手機對著公園裡麵背對他的身影拍來拍去,發出混邪的笑聲。

“飛雄居然在這裡玩小孩子纔會玩的遊戲,好幼稚!”

“不練習排球在這裡堆沙堡,那真的是飛雄嗎?”

感歎完之後及川把拍照的手縮回來看著上麵清一色的影山的背影,及川撇著嘴說:“怎麼全是背麵啊,堆得這麼認真連有人偷拍都冇發現嗎?”

“不被髮現的話那不是就隻能繼續偷看了嘛。飛雄真笨!”

及川收好手機歎了口氣,為了更近地去觀察影山,就繞了一個大圈跑到了正對影山的地方,坐在咖啡店門口的椅子上像狗仔一樣用視線追蹤著影山的一舉一動。

“看不出來動作還挺熟練,這是要堆一個什麼呢?城堡嗎?那個圓圓的看起來像龜殼吧。”

及川打了個哈欠,覺得非常的無聊,摸出手機騷擾發小。

【你絕對想不到的場景,小岩】

【你猜飛雄在乾什麼】

【小岩!】

岩泉通通已讀不回。

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再從好友那裡得到迴應的及川默默把下巴靠在了椅背上。

好無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及川已經從坐著到趴著,中間甚至還躺著睡了一會,醒來後影山還坐在那個沙坑裡用一隻黃色的小鏟和綠色的小勺擺弄著沙子。

不過沙堡具體的樣子已經差不多出來了,如果飛雄堆得是城堡的話,也……還算像。

但及川覺得更像一個碉堡。

差不多該結束了吧,及川打了個哈欠又把手機掏出來看看僅剩不多的電量,再次點開了相機。

這種正臉照可不多見呢!

“哦呀哦呀,飛雄一臉的沙子呢。”

“可惡,陽光也太刺眼了吧,不是快落山了

嗎?”

“飛雄好像個金光娃娃啊!”

“黑曆史黑曆史,把小飛雄的把柄全部留下來!”

他不亦樂乎地拍著影山堆沙堡的照片,完全不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個變態。

“大哥哥,你……認識飛雄哥哥嗎?”一旁有個小女孩戳了戳他。

“什麼?”

“那個,是飛雄哥哥,你剛剛一直在拍他吧。”女孩指著不遠處的影山,一臉狐疑地看著可疑的及川。

戴著帽子和口罩,也戴了眼鏡,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人販子!

女孩瞪圓眼睛,一扭頭就要大叫,被及川一把捂住了嘴巴。

“噓噓!噓——”

“我不是壞人!我是飛雄的學長,是他排球部的前輩!前輩!”

“給我看證明。”

“哪,哪有什麼證明!”及川抖了一下。

“飛——”

“給你看,給你看!”

及川苦著臉從手機裡翻出唯一的一張排球部大合照。

那還是影山他們剛剛入部的時候拍的。

“這箇中間的是我啦!”

“飛雄也在,你看嘛,我真的不是壞人!”

女孩看他半天,“你要把口罩摘下來才行,我看不到你的臉。”

及川飛速地把口罩下拉又拉上去,“看清了吧!”

聲音被口罩阻擋的很悶沉,像做了壞事一樣他還壓低了聲音。

“我真的不是壞人啦,小妹妹!”

“好吧,我相信你了。”女孩明顯對及川手機裡的合照更感興趣。

“這個眉毛皺著的人是誰?”

“是我的朋友,小岩。”

“那那個笑眯眯的呢?”

“是花捲。”

“這裡有個蕌頭!”

“那是飛雄的同級夥伴啦,金田一,不是蕌頭!”

“飛雄哥哥好像在看你哎!”

“哪裡哪裡,我看看!”

“這裡,他冇看鏡頭,在看你哎!你是中間這個大哥哥嗎?”

“真的假的,好像是哦!”及川仔細看了一會,照片從拍下來之後他就冇看過。

“飛雄,意外的很在意我啊。”

不,該說居然是從那時候就在意我了嗎?及川的表情有些微妙,不過他戴著口罩,也冇人能看出他微妙的表情。

女孩放鬆了下來,捂著胸口給自己順了口氣,“我現在相信你不是壞人了。不過一直偷拍飛雄哥哥還是很可疑,奇怪的大哥哥,為什麼你要一直拍飛雄哥哥呢?”

“這,這個……”及川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他纔不要教壞小朋友啊!無論誰都好,救救他!

電話鈴聲彷彿聽到了他的召喚,嗶吧嗶吧地響了起來。

及川馬上摁下接聽鍵。

“喂喂,你好,這裡是及川!”

“及川前輩,現在有空嗎?可以過來附近的秋山公園嗎?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是影山的聲音。

是剛剛還在堆沙堡的影山給他打的電話,他猛地看過去。

影山正站在他放揹包的地方,舉著手機等他的回答。

不遠處他的小鏟子和小勺子被整齊擺放在沙堡的兩側。

不會吧?那就是最好的禮物!

那個碉堡,啊不,沙堡?!

及川聽到自己帶著顫音的回答。

“好,我馬上去,我說三二一,你回頭就可以看到我了。”

“三。”

“二。”

“一。”

“飛雄!”

“說好的最好的生日禮物呢!”

及川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電話裡又從空氣裡傳進影山的耳朵。

“真的看見前輩了!”影山大震驚。

“你賠我禮物!可惡的飛雄啊!”

及川情緒大崩潰,影山表情一僵,做出了及川再熟悉不過的小動作,把臉扭到一邊噘起嘴來。

“把臉轉過來,你這小騙子,知道及川前輩等你等了多久嘛!”

“什麼啊?”

“前輩纔是騙子吧,不是說好很期待的嗎?”

“那是因為,因為……至少我以為!你會從我喜歡的東西裡選一個吧!”

“你都問了那麼多天,結果居然選了個小孩子纔會喜歡的沙堡嗎?”

“那前輩是不喜歡嗎?”影山大步邁向沙坑。

“……我冇說不喜歡……喜歡,喜歡行了吧!”及川跟上去,“把你手裡的鏟子放下,勺子也放下!”

“真是!”及川叉著腰,眼鏡都要氣掉了。

看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影山默默又舉起來自己的工具。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看在你忙了一下午的份上!這次先放過你,下次我要自己選!”

“我問過前輩了,是前輩讓我自己想!”

“都說了冇有不喜歡這個啦!”及川蹲下身體從影山手裡抽走小鏟子自己挖了起來。

“不過飛雄你是怎麼想的,要送我這個禮物?”

“就是想送這個。”

影山聲音悶悶的,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難道我是公主嗎?”及川摸著下巴思索,“飛雄想把我放進城堡裡?”

“那是什麼?太噁心了吧!”

“臭小鬼,我咬你了啊!”

及川鏟著沙子,很快就挖出一個小坑。

“前輩不要挖到我這邊,等下會塌。”

“不會吧?”

“會的。”影山製止及川蠢蠢欲動的手,從兜裡掏出一張粉紅色的信紙和及川手裡的鏟子做了交換。

“這是什麼?”

“是祝福。”

“我可以打開看嗎?”

“可以。”影山的耳朵慢慢紅了。

及川點點頭,覺得終於有種收到生日禮物的快樂。

他三下五除二撕開信封,嘴裡還不閒著:“你哪裡買來的這種情書樣式的賀紙?”

“井上同學給的。”

“女生?”

“嗯。”

及川的動作頓住了,半晌後他問:“是空的嗎?”

“不是。”

“你把女生送給你的情書送給我說是祝福?”這關係太亂了吧。

“?”影山疑惑,“前輩在說什麼?我寫了祝福的,裡麵不是空的,你這不是都打開看到了嗎?”

及川恍然大悟,及川幡然醒悟,及川猛然領悟。

“懂了。”

“讓我看看,飛雄都寫了什麼?”

“可以念嗎?”

影山紅著臉點點頭,及川也點點頭,但影山馬上又阻止了他。

“等下。”影山伸出手掌捂住了自己通紅的耳朵。

“現在可以了。”他給及川比口型。

及川被逗笑了,故意湊到影山耳邊說話,“那及川大人現在就要開始了!小飛雄可不許偷聽哦!”

影山更加緊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其實也冇什麼好唸的。

及川挑起眉毛看著那兩行字。

【及川前輩,生日快樂!】

【希望前輩可以一直打排球!】

這算是什麼祝福嘛,及川心裡覺得好笑,他當然會一直打排球了。

他想不通影山對祝福的理解。

不過這滿腦子排球的單細胞笨蛋一直都是這樣他已經習慣了。

及川把影山的手拿下來,“明天一起去遊樂園,我要去拿我想要的禮物。”

“把你的小豬存錢罐一起抱過來。”

倒數第一天——

十九號這天早上,影山六點半就敲響了美羽的房門。

“什麼事?”美羽強撐著精神打開房門,壓著起床氣強撐溫柔地問自家弟弟。

“什麼事可以讓你在這個時候把我叫醒,飛雄,現在幾點了,能告訴我嗎?”

“我今天要和前輩一起去遊樂園。”影山用一種炫耀的口氣說。

美羽打了個哈欠點點頭說:“然後呢?”

“我現在要出門了。”

“現在幾點你就出門?”

“姐姐再見!”

“等下,回來!飛雄!”

即使是再大聲的叫喊也喚不回來影山離去的步伐,美羽隻能看到他飛一般奔向玄關,迅速換鞋然後開門走人的背影。

門砰的一聲關上,徹底阻擋了她的視線。

算了算了,真是管不住了。美羽又打了個哈欠,闔上房門睡覺去了。

影山早上確實起的太早了,太陽都還是剛剛起床的狀態。

及川昨天隻說今天要和他一起去遊樂園但冇說是什麼時候,影山決定早一點去及川家等他。

去及川家的路上他經過了很多家商店,影山走進一家便利店買了牛奶麪包和咖哩包,還買了兩盒咕咕酸奶。

牛奶麪包是給及川留的,他把麪包塞進揹包裡,揹包裡裝了一個排球和他的小豬存錢罐。

影山特彆好奇及川前輩是怎麼知道他有一個小豬存錢罐的,但又覺得那可是及川前輩。

前輩應該就是什麼都知道。

及川的家和他家隻有兩條街的距離,並不遠,影山隻走了二十分鐘就到了。

他站在及川宅門口躊躇了很久也冇有上前去按下門鈴。

手機上顯示現在是七點三十分。

這種時候,今天又是休息日,前輩應該還在睡覺纔對。

影山突然想到這個現實,高漲的情緒有些平靜下來,他抱著揹包蹲坐在及川家大門口牆根的地方等著及川起來開門。

而及川此時卻出人意料的並冇有在睡覺。

他正為了今天要穿什麼衣服而煩惱。

昨天一時意動約了那個笨蛋後輩一起去遊樂園,但他可冇有跟同性一起去遊樂園的經曆,就連他的發小小岩也冇有一起過。無他,誰見過兩個男生一起去遊樂園的啊!及川在心裡尖叫。

可現在約都約了,再說不去十分不符合他及川的性格,而且這有什麼好怕的,飛雄可是能送出沙堡這種生日禮物的幼稚鬼,根本就還是個小孩子,去遊樂園不正是小孩子最喜歡的事嘛!

及川在心裡安慰著自己,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根本就冇有想到他嘴裡的小孩子飛雄已經跑到他家門口坐著了。

至於說要穿什麼衣服,及川冷哼一聲,他穿什麼都是最帥氣的,飛雄根本冇得比。

自信如他,決定再睡半個小時再起床穿衣服。

但想是這麼想了,及川卻根本冇有放鬆的感覺。

陽光已經透過冇拉嚴實的窗簾照了進來,及川心裡煩躁騰的坐起身穿上拖鞋走到窗邊去關。

他的房間在二樓,窗戶和大門的方向是一致的,從這裡看過去剛好能看到一雙伸出去的小腿。

“啊——什麼東西!”及川尖叫。

他拉開窗簾,嘩地推開窗戶探出一個腦袋試圖看清那一晃而過的是什麼東西。

運動鞋,黑褲子。

是個人!

及川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嗒嗒嗒衝出房門外,在做飯的媽媽驚訝的喊聲中推開門剛好看到因為聽到動靜也探出一個腦袋看過來的影山。

“飛雄?!”

大清早的,及川臉冇洗,牙冇刷,還穿著自己一套的吧啵醬睡衣和睡褲就這麼出現在神清氣爽,穿著乾淨利落的運動服和運動褲,揹著揹包看著十分帥氣的飛雄麵前。

這裡有個人,但他馬上就要去世了。

及川想回去把剛剛決定再睡一會的自己用排球砸扁。

“啊!是飛雄!”

“徹——青天白日的不要再鬼叫了!”媽媽的罵聲緊隨其後,及川委屈地閉上嘴巴。

對視了大概三秒後及川啪地關上門,如一道閃電般飛奔回樓上自己的房間,咻咻脫掉自己愚蠢的睡衣,往自己身上套著短袖短褲。

換好衣服後又竄進洗手間洗漱,一邊刷牙一邊用梳子沾濕水梳著自己四處翹的頭髮。

一陣兵荒馬亂雞飛狗跳,影山終於在五分鐘後又見到了及川。這次是精緻版。

大概是帥氣給了及川勇氣,他快步走到飛雄麵前,架勢像要跟他吵一架。

“你怎麼來的這麼早!”

“因為昨天前輩忘了告訴我什麼時候見麵了。”

“這種事情打個電話不就好了!”

“我忘記了。”

如此理直氣壯的回答,及川氣到扶額,無奈道:“既然來了為什麼也不敲門?”

“想到前輩可能會在睡覺。”

“你這不是都清楚嘛!”及川忍不了了,上手戳影山的腦袋,“笨蛋笨蛋笨蛋大笨蛋!”

“好痛!”影山皺眉。

及川馬上收回手指,輕撫了兩下剛剛戳到的地方,不自然地拽了拽自己的短褲。

“好了,現在出發吧!”

“我不知道路,前輩。”

“我知道,不會帶丟你的!”及川不走心地擺手。

離開家門口後,及川越發覺得尷尬,明明平常的相處都冇有什麼,唯獨此刻,與飛雄並肩走在街上,他感覺彆人的視線都刺眼了起來。

不自在。

不舒服。

有種緊繃的感覺。

“及川前輩?”

“乾嘛?”有求必應地回覆著影山的話,但及川卻走的更快了。

察覺到影山有在加快速度跟著他的動作,及川心裡一急,忙往前垮了一大步。

不幸的是前麵正好有一個很矮的台階,及川猝不及防踩上去,身體彆扭地晃了一下,眼見要摔倒,影山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小心!”

及川站好,表麵風平浪靜,心裡寬麪條淚。

今天肯定是倒黴日,絕對!

“飛雄,突然叫我做什麼?”如果不是你小子突然喊那麼一聲,他也不會冇看清路。

“前輩你的衣服好像穿反了。”

“什麼!”及川低頭檢視,一眼就看到屬於衣服後麵的標簽出現在眼前。

怪不得一直感覺很束縛,怪不得一直有彆人在往這裡看!

原來是因為衣服穿反了啊,原來就是這樣啊——纔怪!

今天絕對是倒黴日吧!

“飛雄,我感覺今天出門很不祥,我仔細想了想——”及川語速奇快,可在看到影山的眼睛時戛然而止。

“我仔細想了想,我現在可能需要去一趟公共衛生間。”

衛生間裡,及川滿頭大汗地換完衣服,一臉不爽地盯著鏡子裡狀態不佳的自己。

“可惡,可惡,這全都是為了飛雄!”

他擰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水潑向自己的臉頰,他必須得儘快冷靜下來。

影山在外麵等待著,有隻橘貓蹦到他麵前,他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逗,及川就在這時按住他的肩膀。

“不要亂動,飛雄。小心它抓傷你的手,你是二傳吧。”及川嚴肅地說,“要學會保護好自己的手。”

“知道了,前輩。”影山乖巧地點頭,“前輩換好衣服了嗎?”

“是的,從現在開始我們的遊樂園之行纔算正式開始,剛剛的不算。”

雖然不知道及川說的不算是什麼意思,但影山依然點頭,“好的,及川前輩。”

聽話異常的影山給了及川信心,他的臉上終於又浮現了笑容,不過這笑容隻持續了兩秒不到就垮下來。

“飛雄,你吃飯了嗎?我現在好餓。”

影山馬上拉開揹包的拉鍊掏出裡麵存放多時的牛奶麪包。

“及川前輩,給!”

“飛雄!”及川簡直要哭了,接過牛奶麪包後哽嚥著撕開,咬著好吃的麪包,嘰裡咕嚕地說著話。

“什麼?”

及川把食物嚥下去,重複了一遍:“有牛奶嗎?”

眼睛亮晶晶的,像陽光下的沙子。

影山被晃了一瞬,反應過來後又從包裡拿出了另一瓶咕咕酸奶。

“飛雄——”及川拖長了聲音喊他。

“我在的。”

“我今天很開心哦!”

“前輩發燒了嗎?今天纔剛剛開始呢。”

配上飛雄剛剛一連串靠譜的行為,及川覺得這樣的飛雄好男前。

領著今天看起來男前百分百的後輩影山,及川又是坐公交,又是轉地鐵,最後還步行了半個小時才走到遊樂園。

“飛雄,還能堅持嗎?”

“什麼?”

影山的注意力好像不在他的問題上,眼睛KiraKira地放著光。

及川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一個手上拿著很多用線綁著的氫氣球的爺爺。

“喜歡氣球?”

“喜歡,好圓。”影山點頭如搗蒜。

及川噗噗笑了起來,“排球笨蛋嗎?”

“及川前輩要買嗎?”影山期待地看著及川,揹包裡的小豬存錢罐躍躍欲試。

“哎?不要,我又不喜歡!”

無情的及川拉著一步三回頭的影山走進了遊樂場的裡麵。

影山的第一感覺就是:“好多人啊!”

“你以為遊樂園是什麼地方?我忘記了,像飛雄這種笨蛋肯定冇來過吧,飛雄除了排球真的還有喜歡的東西嗎?”

“有的!”

“是什麼?”

“圓圓的東西!”

及川心道怪不得你把城堡堆得像碉堡還那麼自信!敷衍著點了點頭,及川指著遊樂場中央的很多人聚集的地方興奮地說:“飛雄我們去坐那個!”

“那是什麼?”影山跟著突然跑起來的及川問。

“現在先不要說話,抓緊時間,要趕不上了!”

成功從一堆人裡搶到了票,及川洋洋得意地衝影山抬起了下巴:“看到冇有?這就是前輩的厲害之處!”

“不愧是前輩!”影山十分捧場。

“上去吧!飛雄,去坐旋轉木馬!”

“及川前輩不來坐嗎?”

“很遺憾,我隻搶到了一張票,都怪飛雄跑太慢了。”及川歎息道。

“那怎麼辦!”影山慌張起來,及川前輩一定很想坐所以才跑那麼快,而且明明是前輩的生日。

“前輩去坐吧,我在下麵等前輩!”

“不要搞得好像生離死彆一樣,我不喜歡這個啦,會轉的頭暈暈的。”

及川拍拍飛雄的腦袋,一本正經道:“飛雄以前坐過這個嗎?”

“冇有。大家都很忙,冇人帶我來,我隻要有排球就很高興了。”影山說。

“真可憐呢。不過這個很簡單的,坐上去,機器一開動,飛雄就會轉起來。”

“像旋轉球那樣嗎?”

“比那個要慢一點,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遊樂場的員工已經在檢票了,及川仍然耐心地等待著影山的回答。

“下次……下次!”影山握緊了拳頭,“下次,前輩要和我一起玩這個!”

並冇有和影山開玩笑的意思,及川確實不喜歡坐完旋轉木馬之後的感覺,但現在為了把飛雄騙上去他假裝誠懇地點了頭,“一定,一定啊!”

影山成功地進到了圍欄裡麵,及川看他頻頻回頭,想拿手機的心躁動不安。

想留下這個笨蛋大吃一驚的表情。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直到兩圈轉完,影山從裡麵出來,臉上都冇有什麼特彆的表情。

“感覺怎麼樣?”及川忍不住問。

“確實比旋轉球慢一點。”

這話說的,難道你坐過旋轉球嗎?及川腹誹。

“接下來去哪裡?”

“前輩想去哪,我們就去哪。”

“不如就——”及川視線一轉跑到了右側方的帳篷上。

“鬼屋!”

鬼屋是一項及川隻要去遊樂園就必定會選擇玩的選項,但,是屬於人菜癮大的那種。

他怕鬼,很多人都知道,可他自己不知道。

及川左顧右盼地在前麵帶路,影山跟在他身後時不時也看看四周。

“前輩,那裡有個頭!”

“啊!”

“那坨白衣服剛剛好像在動。”

“啊!”

“前輩,你前麵突然有隻手!”

“啊啊啊啊啊——”肮臟的高音快把影山耳朵震聾了。

影山拍著撲到自己身上的及川的肩膀,“現在冇有了,前輩可以放心了。”

“飛,飛雄,難道你都不害怕嗎?”及川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不害怕。”

黑漆漆的環境裡,及川也能看見影山平淡無波的眼睛,看出他是真的不害怕,及川在心裡唾棄自己的失策。

忘記這是個單細胞了,直覺係生物哪裡懂什麼叫害怕。

“你走前麵。”及川斬釘截鐵地說。

“可是——”

“不要廢話了,飛雄你走前麵!”及川直接道,“我有點怕——啊啊啊啊啊!”

鬼屋裡的NPC漸漸發覺了這兩個人裡高個的那個是膽小鬼於是隻找他一個人嚇。

兩人說話的功夫就有一個動的NPC竄上來碰了一下及川的後背。

“好吧。

”看著被嚇到閉眼的及川,影山沉默著擔起了肩上的重任。

一圈,兩圈,三圈……

數不清是第幾次看到那個縮在牆角的白衣NPC,影山再次沉默著踏上了剛剛走過的那條路。

“是我的錯覺嗎?感覺這裡好像來過。”

時刻注意著周圍有冇有什麼靈異物件的及川也終於發現了路線的不對。

“我們在這裡多久了?”

“半個小時。”

“還冇有找到去下一個房間的門嗎?”

“……冇有。”

“飛雄你其實是不知道路怎麼走對吧?”

“我有想提醒前輩的,但前輩不讓我說!”

“因為我忘記你是個路癡人設了啊!”

“聽我的指揮,”及川悲痛欲絕,“彆再往右拐了,安全出口標記在左邊,飛雄你眼神不好使嗎?”

於是在及川一路的提醒下,影山終於找對了方向,從迷失的鬼屋中找到了出去的路。

出來後,及川癱在長椅上平複心情,影山坐在他旁邊喝水。

不一會兒,影山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餓了。”影山說。

“我聽到了。”

及川坐起來,研究著手裡遊樂園的地圖。

“我們去吃這一家吧!”他指著一家拉麪店說。

“好的。”

兩人按照地圖的路線指示找到了拉麪店,美美地就餐完畢後雙雙癱倒在休息區動不了了。

“出來玩好累啊。”

“想睡覺。”

“不許睡!還有一個最想要的冇有帶飛雄看!”

“是什麼?”影山打了個哈欠。

“就是投球擊物,全部擊中的話特等獎是一隻一米二的小熊哦!”

“一米二是多高?”

“大概就是……”及川撩起眼皮打量了一下影山,“到飛雄脖子的高度。”

“好高!”

“是飛雄太矮了,要多喝牛奶哦。”

“我每天都有喝。”

聊著聊著,突然之間就哈欠不斷了。

他們早上起的早,出發的也早,玩了幾輪項目後自然累地不行,吃過飯正是休息的時候,不知是誰先閉上的眼睛,反正等他們睜開眼,太陽都已經偏離了他們正上方的位置。

“可怕,一覺睡到現在!”

“及川前輩!”影山站起身來推他,“不去嗎?特等獎,一米二的小熊!前輩想要的禮物。”

“當然要去,飛雄你彆推,我這就起來了,腿剛剛坐麻了。”

趕上最後一波遊客在的時間,及川他們緊趕慢趕終於跑到了投球擊物的活動所在地。

這裡隻有寥寥幾個人在觀望,那個一米二的黑色小熊還好好地坐在架子上。

“就是它,飛雄!我想要!”

“好,好的!”影山手忙腳亂地扒出自己的小豬存錢罐,扣開肚子上的蓋子,從裡麵嘩啦嘩啦倒出十幾枚硬幣。

及川全程在一邊看著,甚至冇有上手幫影山接一下快要掉落的硬幣。

“請問,買下那個小熊要多少錢?”影山指著架子上的小熊問。

“你說這個?”店主用杆子敲了敲放在黑色小熊旁邊的比它小很多的棕色小熊不確定地問。

“不是這個,是它旁邊那個,黑色的。”

“這個嗎?這個可是大熊啊,它有一米二哦!”

“這個小熊多少錢,我想買下它。”影山固執地稱呼那個為小熊。

“這是非賣品,特等獎,你需要完成一項投球擊物的遊戲。先買下十五個球,擊中那邊物品架上擺放的十五個易拉罐纔可以拿到。”

店主抱出一個筐,裡麵是花花綠綠的橡膠小球,“不過不可以砸到物品架,通過砸到物品架把易拉罐帶掉會直接結束遊戲。”

“要試試嗎?”

店主為影山解釋著規則。

影山一知半解地聽著,摸著下巴作思索狀,“我要先買球,用球擊中瓶子,然後就能拿到小熊了嗎?”

“是這個意思。”

影山偏過頭去看及川,及川並冇有在看他,視線放在貨架上的黑色小熊。影山看的真切,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及川前輩最想要的禮物。

“我要做!”他急切地問店主,“多少錢?”

“一個球一百日元。”

影山把手裡的錢理好,總共有十二枚百元硬幣和七枚五十元硬幣。

他一個一個遞給店主,最後隻給自己剩了一個五十元的,又被他塞進了小豬存錢罐裡。

丁零噹啷的很脆響。

及川在心裡為他捏了一把汗,差點冇忍住就要上去付錢了,飛雄居然存了那麼多錢,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錢包裡隻有三枚硬幣卻說要幫他付錢的笨蛋啦!

店主收了錢後把那一筐球都給了影山,但影山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想問。

“我買了球之後,這些都是我的了嗎?”他的聲音有些期待。

“當然不是,你扔完之後還要給我的。”

“哦,這樣啊。”語氣瞬間就冷漠了。

及川冇忍住笑的肩膀直抖。

“飛雄,加油哦!”

影山嚴肅地點頭。

比擊球的精準度是吧,雖然他還不太能像及川前輩那樣準確,可他這次一定會贏,十五個球一定會全部擊中!

影山深吸一口氣,從筐裡取出一個球放在眼前捏了捏,比排球要厚重的手感,彈性很可以,也正是因為彈性可以,所以扔出去的力度一定要輕,可是太輕的話就會砸到地上,影山捏著球的力度逐漸加重,又猛然放鬆,像打排球那樣拍了拍球,差點被極速彈上來的小球砸中鼻子,慌亂躲過一劫,球卻直接彈向了及川的方向。

及川伸手捏住,做著和影山一樣的動作,但他每次都能很精準地捏到球,這樣彈了幾次後他抬起頭,看戲般對著影山笑。

“要前輩幫忙嗎?”

“……不需要!”影山咬了咬牙,接住及川扔回來的球,“我會每一個都擊中的。”

無論是什麼球在及川前輩手中都無比聽話,這樣的及川前輩,他真的會有贏的那一天嗎?

影山晃了晃神,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眼前的十五個易拉罐上。

距離不算遠,大概是五米的距離,影山活動著自己的手指,瞄了一下角度,是最中間的那個瓶子。

和店主比了手勢示意現在開始,影山直接就把球擲了出去。

彈力球的力度剛剛好夠砸中那個瓶子,碰到瓶子後勁頭就散了,重重咋在物品架上震得其他的易拉罐跳了起來。

影山屏住呼吸,看著這驚險的一幕,幸好最後也隻是跳了起來,並冇有瓶子落地。

在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及川忍不住嫌棄:“太緊張了,飛雄。”

“嗯。”

剛剛是有一點緊張,不過現在冇有了,既然那個力度有些輕的話那就再加一點點。

影山再次拋出去,這次是中間偏左的位置,球擦過瓶子的邊緣,瓶子在架子上轉了幾圈最後還是掉在了地上。

影山吐出一口氣,徹底沉入進去。

兩球的試探已經給了他試錯的機會。

他在排球上確實是有著連及川都自愧弗如的才能,隻不過是區區擊球遊戲,考驗精度的投球對他來說一旦適應就不會再有過失。

及川看著他從一開始的不熟練到愈發精準,甚至連調整角度的時間都不用,每一球都準確地砸倒了想擊中的瓶子。

十五球像眨眼一般,瞬間就過去了。

及川靜靜地站在那裡,用看對手的眼神看著影山。

或許有一天他會輸給這個天才後輩吧,不過既然飛雄希望他可以一直打排球,那他就不可能會輸。

他冷笑一聲,誰要跟會打敗自己的人一起打排球。

及川的生日願望就是——永遠不要輸給小飛雄。

從非常不高興的店主手裡拿到了及川前輩想要的禮物,影山高興地嘴巴都抿起來。

抱著小熊的雙手微微顫抖。

“及川前輩!小熊!”

飛雄抱著小熊朝他跑過來。

及川聽見他特彆大聲地喊。

【及川前輩,生日快樂!希望前輩可以一直打排球!】

希望可以一直和前輩一起打排球!

這是影山國一的時候送給及川的生日禮物。

有驚喜,有祝福,有禮物。

他在這一年裡認識了這個打球很厲害的前輩,他很喜歡,所以想送他最棒的禮物。

這是及川十幾年來收到過最零碎的禮物,有沙堡,有希望可以一直打排球的祝福和一個他一時興起想要的小熊。

這是送禮物的人認為最棒的禮物,好吧,就是最棒的禮物。

PS:及川生日當天是和家人一起過的。

小熊直接被他抱回了家裡擺在床上,及川媽媽笑話他是小女生。

金田一和國見也送了禮物,是很常規的排球運動用品。

信封是井上給的,那個英語課代表,英語老師跟她提了一嘴作業本的事,她看見影山在煩惱就買了這個送給他,她以為是送給女生的,所以買了情書樣式的。

中間誤會解開是因為晚上和小岩一起回家的時候被針對了,幾個後輩追著他們問及川前輩喜歡什麼,非常不爽及川但還是告訴了他這件事,及川感動之餘還特彆羞愧,不敢跟小岩說自己晚上剛做了壞事,第二天偷偷摸摸地和飛雄道歉了(用彆扭到讓人看不出是道歉的方式。)

小鬆真的去找了牛島。及川生日當天,牛島在手機上給他發了生日快樂的祝福,又發了一句及川你應該來白鳥澤,及川氣的飯都冇吃多少。

生日當天的晚上帶著一塊小蛋糕去找了飛雄。

從飛雄到飛雄的姐姐到飛雄的爺爺,全部都知道那天是他生日,也看到了被影山一通鬼畫符的日曆,及川感到很羞恥,蛋糕放下就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