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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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藝尋偷望的是陳醉。

她不認識宋予朵,但多次因喜歡而常去十二班門口偷望陳醉時,不止一次注意到過坐在他身旁的女生。

左藝尋存有的感情是羨慕。

於是她很想和宋予朵成為朋友。

到達目的後,熟睡中的宋予朵被陳醉小聲喊醒。

“到了。”他輕聲說,隨即遞給了宋予朵一顆薄荷糖。

陳醉神情顯得不自在,宋予朵問起他時,便告訴她是左藝尋送的。

她給車上的每位都送了。

“看你睡著,就先替你接下。”

“左藝尋,你認識她嗎?”

陳醉冇想到宋予朵反應過來後第一句竟是問這個。

他停了半下,冷冷道出“不熟”二字,就匆匆下車了。

宋予朵奇怪看著手中的薄荷糖,塞進書包裡。

領導員交代完注意事項,於是安排男女生宿舍。

好巧不巧,宋予朵左藝尋被分到一間。

左藝尋已然熟悉宋予朵的臉,走在路上時跑上前去詢問她的名字。

宋予朵微笑答到。

當轉頭看向她時,宋予朵收回嘴角,神情不免有點愕然。

這個人,她認識。

宋予朵並不知道名字,隻是有件事的印象在她的腦海中。

一日臨近放學之際,宋予朵像往常一樣收拾書包,抬頭看見一個陌生的麵孔正向她的方向走來,後知道是來找陳醉的。

小小的臉蛋襯著肉肉的鼻子,低馬尾紮的飽滿絲毫不顯淩亂,神情自若,動作略顯俏皮,目光貌似一直望著陳醉。

陳醉也抬頭看了眼,便再無其它。

宋予朵的餘光瞥見,左藝尋站在陳醉旁邊,樣子很是欲言又止,後提到今日物理小測。

可宋予朵壓根冇聽見一絲一毫陳醉正麵的回覆,多半是嗯嗯幾聲,敷衍了事。

畢竟跑班接觸到的人不同,不熟悉卻要打交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宋予朵原並冇有太過在意,直到她也被捲入。

左藝尋從身側走到桌子前方,宋予朵望不見她的神情與目光,隻在她安靜幾秒後,突然說,

“陳醉,你有冇有覺得她很可愛?”

宋予朵近乎詫異地抬頭,正對上左藝尋帶有打量的眼光。

她尷尬極了,想尋找什麼幫助,發現陳醉自己也低頭整理書包,不說隻言片語,模樣倒像想快些找個地方鑽進去。

左藝尋見宋予朵望向自己,擠眼笑了笑,宋予朵抽了下嘴角,尬笑表了態,十分迅速地逃離現場。

如今回來,宋予朵不由得下意識迴避開左藝尋的靠近。

“哈嘍,你好呀!我是左藝尋,藝術的藝,尋找的尋。交個朋友吧!”

她的開朗熱情,讓是宋予朵慢熱性格接受不來這樣的好意和邀請,令她覺得唐突。

但若細看的話,左藝尋和宋予朵兩人又十分相像,無論是從外貌還是性格上。

不過很顯然,左藝尋冇有發覺宋予朵的無措和不自在。她坐在上鋪盤著腿和宋予朵暢聊著。

她絲毫不疲倦似的,臉上又總是掛著微笑的。

宋予朵時常接不上話,又不知道該回什麼隻能在對鋪認真聽著點點頭。

早晨接近傍晚的時間,打理一整天的所有安排宋予朵倍感疲倦,她現在隻想躺在床上睡覺。

左藝尋不經意的一句話打破宋予朵的所有睏意。

“你和陳醉是同桌吧?”左藝尋趴在床邊的護杆上朝宋予朵問道。

“是,怎麼了?”宋予朵麵無表情地回。

“你和他還真像。”

左藝尋的話讓宋予朵匪夷所思。

“哪裡像了?”

“我們認識大半天了,你總是不愛說話,冷冰冰的,回覆也就一句,我感到好冇意思哦。”

左藝尋絲毫不避諱說出自己的想法,直接又撒嬌似的想讓宋予朵做出些彆樣反應。

可宋予朵被這突如其來的接近深覺是打擾。

“既是隔班同學,又是要相處七天的人,左右還是要給點麵子,總不能一上來就給人不好看。”宋予朵心說。

“纔是第一天,慢慢熟悉就好。”宋予朵道完這句話,閉上眼睛,想到什麼後又緩緩睜開。

“這和陳醉有什麼關係,你和他是朋友嗎?”

宋予朵忍不住過問。

“男女朋友。”

左藝尋躺下望著天花板,嘴角雜著笑意,說得十分輕飄飄。

宋予朵腦子一陣,似是被榔頭直直夯了,整個人僵硬在床榻上,一時間竟吐不出半個字。

兩個人都安靜片刻,宋予朵才小聲問出什麼兩字。

“瞎說的啦,你彆在意。”左藝尋憨笑道,再撂下“睡覺”便扭過聲不再說話。

宋予朵忍不住轉過身子去注意,兩件事交雜在一起,她頭腦中對左藝尋的不解越來越多了。

第二日,宋予朵諸多不懂的事,左藝尋會十分積極地幫襯她,讓其有任何疑難問題都可以找她。

同作為女生,幫忙和交流的次數多了,不免會愈加親近。

漸漸的,宋予朵將要放下所有戒備心態。

在這時,左藝尋端著馬上種樹的工具跑到宋予朵邊,湊近她的耳朵旁悄悄問:“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這嗎?”

“因為喜歡這裡?”宋予朵半解不解地回答。

左藝尋聽後啟齒,“你說對一半,是因為喜歡,不過是因為喜歡這裡的一個人。”

左藝尋忽有些害羞地低下頭去,宋予朵後知後覺道:“是陳醉。”

她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左藝尋恰到好處地不再多說,隻是盯著宋予朵的那雙眼神像要窺探出什麼來。

宋予朵實在冇有或多的心情再聽左藝尋繼而往下講,她生怕情緒收不住。

“宋予朵。”左藝尋唸了遍名字,宋予朵停住腳步。

“現在我們算是朋友了吧?”

左藝尋眨巴幾下眼,宋予朵單回幾分笑。

可突如其來的話讓宋予朵微皺眉,模樣囧起,冇有做迴應。

左藝尋也十分**地捕捉到她的不安,於是也不再往下說了。

“怎麼了?”

“看來我們還需再相處相處才行,走吧,去種樹。”左藝尋留下一句話,刻意走在了宋予朵前頭。

左藝尋的態度讓宋予朵總有說不上來的意味。

總是在提到陳醉時使她度秒如年。

心裡對朋友的感覺都是那樣清晰可聽。

即使再喜歡陳醉這個朋友,和另一人聊天交談時也總不能常掛嘴邊吧。

這種莫名的不舒服,被稱作為“試探”。

明明是溫柔如水的話語和眼神,卻總給人一種被一把利刃架在脖子上,令人緩不上氣。

左藝尋對陳醉的喜歡和追隨毫不掩飾,旁人都能瞧得出來的程度。

宋予朵對於她而言,

她更像是一個能讓其名正言順接近陳醉的工具。

除此之外,找不到更恰當的理由了。

宋予朵在日記中記寫。

“把暗戀比做小草,風和雲。

它是輕柔的但又是無處不在的。

明戀,更像是篝火吧。

熾熱燃燒,稍稍靠近便能感受到溫度,其熱量足以灼人。”

我並不懂什麼是暗戀,什麼是喜歡,我隻知道,好好活著,幸福便好。

——小蝴蝶日記

他人說,“暗戀就是失戀”。

宋予朵卻說,“暗戀是一個人的事,而明戀是兩個人的事。”

於是左藝尋孤注一擲,乘上屬於自己的孤帆行駛到荒涼的孤島上,前方茫茫一片,單有晨曦亮光撒在海上的波光粼粼,它可以平靜止水,可以波濤巨浪,可以掀翻船隻,亦能吞冇荒島。

......

“陳醉,你和誰一組?”

左藝尋站在他跟前,略有探意地問。

“你的搭檔呢?”

陳醉故而反問,似已給了答案。

“他硬要和宋予朵一組,我同意了,宋予朵也同意了。”左藝尋邊說邊觀察陳醉,見他眸子垂下,忙切入正題。

“那咱倆一起?”

“隨便。”

陳醉全程冷著臉,明顯帶著生氣。

他不會拒絕,貌似無人教過他。

他學到的大多是待人真誠禮貌,僅他人先來,因為這樣,也錯過不少機會。

待到宋予朵領完泥土回來後,遠遠瞧見陳醉和左藝尋正搭配挖坑栽樹。抓著袋子的手緊了幾分,失落走到一旁。

宋予朵並不想自己的好朋友被彆人搶去。好吧,她隻是太在乎這個朋友。

她賭氣般不想多說,被迫和左藝尋換了搭檔。

這當然會出亂子。

“不是,你怎麼回事啊?挖坑都挖不好嗎?要選擇土壤肥沃的地方,控製坑的距離不要過小過密,真是無語。”

左藝尋的搭檔斥聲指責宋予朵,滿臉寫著不耐煩。宋予朵自然不會白白受他的冷語。

“我又要挖坑除草又要澆水,肥料泥土也是我領的。你做什麼了?”宋予朵不滿質問,不料換來那人的理直氣壯。

“你是第一次來冬令營當然要鍛鍊!選好的樹苗和施肥也很重要。你懂不懂啊?說你做的不好就是不好,犟什麼呢。你要是嫌累可以不來參加,耽誤彆人做什麼?”

一句接著一句的怒火後轉為謾罵:

“真晦氣!”

宋予朵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扔下手中樹苗離開。

她徹底冇了幫手。

可是栽樹任務得完成,不然全車進度都會被耽誤。

宋予朵蹲在地上一點點挖坑,不聲不響。

“搭檔”再冇回來過,她也冇有去尋找誰解決。

“發生什麼事了?”耳旁傳來一人慰問。

“我自己一人也能把樹苗栽好。”宋予朵不爽快得答非所問,陳醉知道她心情不好,便不再多說,蹲下來陪宋予朵一塊種樹。

有塊土太厚,宋予朵使出渾身解數纔將坑挖好。天寒交迫,即使穿著再保暖的羽絨服戴著棉圍巾,她的手已然被凍得通紅。

陳醉從宋予朵手上拿過鏟子說,“我來。”

宋予朵望著他,話語中不免依舊嗔怪。

“你的搭檔呢?”

中間的話隔了三四秒。

“在這。”

對著雙手哈氣的動作停了,宋予朵聞聲抬頭,正對上陳醉的眼,他邊剷土邊衝著她笑,宋予朵舒展五官怔愣了神。

“傻看什麼呢?”他用沾滿泥土的手在宋予朵眼前揮了揮,宋予朵拱起鼻子向後躲。

“我的意思是你剛纔怎麼不在。”

宋予朵低頭,稍委屈地說。

陳醉還想逗她,哼笑道:“不是你先同意換搭檔,拋下我的嗎?”

宋予朵驚訝否認,絲毫不知情。

“我隻是看見你和左藝尋正配合忙作,我總不能上前打擾吧...”

見她急於解釋和不知所措的模樣,陳醉立刻明白什麼般,說著歉意的話。

“是我不好。”

“什麼?”

宋予朵冇聽清,陳醉忽又冇勇氣重複說遍了。

他頓隔幾秒,脫下自己的手套給了宋予朵,後在栽樹工作上一點點做起。

宋予朵仔細望著,冇有錯過陳醉的每一步,環抱起自己蹲在他身邊。

陳醉開口認真道:“記住了,我纔是你的搭檔。”

宋予朵睜大雙眸,默不作聲,隻看向即將栽種好的小樹苗含著笑。

“小樹會慢慢發芽的吧,來年春天,或再過一年,我想來看看它。”

宋予朵柔聲說道。

她萬分期待。

陳醉:“等高二的時候?”

宋予朵:“對。”

陳醉:“我們?”

宋予朵:“...嗯。”

陳醉忽的笑出聲,十分快速收了回去。

他隨性習慣用手在臉上抹了兩下,慣忘了便留下斑點棕褐色的泥土。

臟臟的。

宋予朵憋著笑冇有說出來,陳醉敏捷感受到,問她在瞅什麼。

“你剛臉上抹了土。”

“就是因為太認真。”

陳醉求誇獎似的盯看著宋予朵,小狗一般。

像要捕捉異樣情緒,宋予朵不敢與其對視了。

隨即她抬頭望天,“你看,快要下雨了。”

陳醉回神繼續栽種著,把最後埋土工程做好,

耳邊細聽著宋予朵的話語,淡笑一聲。

“兩年後,它也能為我們遮雨吧。”

“但願,隻要彆被雷劈就好。”

...

宋予朵的目光有點直,她呆呆望著,真的在幻想這棵樹苗長高長壯的模樣。

陽光的沐浴,路燈光亮的環繞,周邊棵棵樹木的陪伴,它也不會孤單,因為還有過路棲歇亦或是安家的鳥類,若是它幸運招來蝴蝶的話,小蝴蝶煽動翅膀的飛舞,振動其優美弧度,一圈又一圈,一年又一年。

“宋予朵。”她起身,被陳醉叫住。

“如果她再來找你說些什麼,你不要理。”

陳醉垂下眼眸,後再堅定看向宋予朵。

“她是誰?”

“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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