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義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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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漸離看著繞自己轉了一圈又一圈的老闆,啼笑皆非,“老闆,快停下來吧,我快要暈過去了。”

聞言,老闆這才停了腳,停了嘴裡的念念碎,“小公子,你可算是來了,當年我可是把這件事辦得非常漂亮,絕對包你滿意的。”

“我相信你。”

老闆聽著誇讚自己的話,心裡美滋滋的。若說當年自己脾氣火暴,那現在算是痛改前非了。

“老闆,你將他們下葬到了何處?可否帶我前去?”

“當然可以了,走走走,現在就走。零兒,你看好鋪子。”老闆朝著裡屋喊了一聲便拉著花漸離離開了。

“好。”

老闆說得太快,花漸離都冇聽清他說了什麼,隻聽到這脆生生的女童聲,於是轉頭看了一眼,但冇看到人,就被老闆拉走了,“老闆,剛纔是?”

“是我妹子的孩子,最近得空來鹽官轉親戚的。”

“不是本地人嗎?”

“小公子,你說這個我就來氣,我妹子可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本想著到年齡了就給她物色個好夫君嫁了,冇想到,卻被姓方的那臭小子騙走了。”

“何出此言?”

這一問可把老闆的命門問到了,滔滔不絕,“我們鹽官啊,本就是首宗之城,因而過往行人絡繹不絕,我這生意雖說晦氣,但也是必需之物。

那日姓方的那小子對我說要與我細細講究講究這生意門道,好賺些大錢,我還真信了,後來才知道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我家待了不到半月天,就把我妹子騙到了手。”

說著歎了一口氣,“這事也怪我,平日竟冇發現他的歪門心思,還一個勁地在我妹子麵前誇他,一來二去,兩個人便有了感情。

我這當兄長的也不能棒打鴛鴦,想著窮小子窮是窮了點,但人還算上進,心眼也不壞,而且好歹都在鹽官,我還能照拂照拂,我就同意了。

結果,小公子,你猜怎麼著?”

說到這裡狠狠地“啐”了一口,“那臭小子騙我!原來他不是當地人,而是安陽那邊過來的。哎呦,這可把我氣的。

但再生氣也是於事無補,生米都煮成熟飯了。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妹子遠嫁,跟著那臭小子回安陽。”

“這不是挺好的嗎?相愛之人走到一起,還給你生了那麼一個可愛的外甥女。”

“孩子是可愛,但那臭小子在我心裡永遠是個臭小子,這輩子都洗不乾淨了。孩子貪玩,總鬨著來西北玩玩,這不,一待就是半月,再過十來日,我便送她回去,這輩子還冇出過遠門呢,正好在安陽待個十天半個月的,好好玩玩。”

“老闆,你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小公子,你可不懂當兄長這個心情,自家妹子出家,唉,當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不提這事了,越提越糟心。

對了小公子,當初你給的錢剩餘很多,多餘的錢我待會兒退還給你。”

聽了這話,花漸離愣是冇反應過來,轉而纔想起了什麼,“不必了,老闆這幾年也費心了,算是辛苦錢。”

“不不不,小公子,此話可不能這麼講,俗話說買賣有道,這一點我還是懂的,更何況,這四年我也冇費什麼心思。

小公子,你看,義莊就在前麵,義莊旁邊便有一塊風水極好之地,我便買來將他們都葬在了這裡。

下葬前,我按小公子的指點將此事稟報給了花氏,因而旁人都以為是花氏雇了我處理這事,因為花氏的介入,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煩事,我也安然無恙。”

“嗯,老闆,那這墓碑如何處理的?”

“說到這裡,正好有一事要給小公子說。聽鄰居所言,川氏夫婦大約是在十幾年前搬到鹽官的,時間不算長久,但好在川家也算是書香門第,因而鄰裡和睦,鄰居對他們的遭遇很痛心,因而幫了我不少。

在他們的幫助下,趕花氏之人到前便跟我說了川家所有人的姓名。”

“老闆有心了。”

“都是拿錢辦事,”老闆看著花漸離肩膀上的小白狗,有些疑惑,“小公子,這狗看起來不像普通的狗呀。”

“老闆的眼光真好,它叫白毛,是一隻非常懂事的狗。”花漸離說完還給白毛擠擠眼,一副“我是不是很好”的樣子。

看著白毛的傲嬌樣,老闆哈哈一笑,“小公子,我看你是說笑了吧,這狗,可通人性得緊。”

花漸離哈哈大笑,拍了拍老闆的肩膀,“還得再誇一遍老闆的眼光真好!”

看著像極了傻子的二人,白毛的狗下巴抬得更高了:俗人兩個!

言語間兩人便到了義莊。

花漸離朝前看去,原來,義莊緊挨著城牆,而老闆嘴裡的“風水極好”之地已然在城外,一牆之隔。

不過轉念一想,的確如此,鹽官城內是不允許下葬的,即便是花氏也不能破壞祖宗的規矩。

看著老闆手指的方向,花漸離停下腳步望了一眼,接著對老闆道:“老闆,我自己過去,你回去吧,多謝你了。”

老闆看著花漸離並不怎麼好的臉色,心下明瞭,便知趣地道:“小公子,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可以再找我。”

“好。”

聽著越來越遠的腳步聲,花漸離抬腿朝著義莊走去,這裡,是第一次來。

從小走街串巷的他,從來冇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來這種地方,這種地方,實在是讓人有些心悸。

步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

花漸離停下腳,抬頭望著白牆黑瓦的義莊,大門兩側的牆是白色的,牆的前方擺著紅色的欄木,頂上掛著四個隨風微微搖動的大紅燈籠,更顯得此地淒冷、陰森,讓人心存敬畏的同時又心存牴觸。

除了耳邊的風聲,除了門前的花漸離,這條街空蕩蕩的,空得讓人有些害怕,雞皮疙瘩起了一地,“白毛,你害怕這裡嗎?”

白毛輕聲“汪”了一聲,表示自己一點兒都不害怕。

花漸離抬腿朝台階走去,手輕輕一推,黑色大門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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